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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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槍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成為了戰爭利器。圖為西線戰場的英軍維克斯機槍組。

1861年至1865年的美國內戰[1]掀起了工業化戰爭的潮流,此後的半個世紀裏爆發的大大小小的軍事衝突同樣給了軍方和技術人員以機會,使其能夠測試全新的武器和戰術。而與之相伴的第二次工業革命所帶來的全新生產方式——批量生產使得武器裝備與技術不論在應用效率和發展速度上都有了長足進步,諸多因素長期共同作用,催生出了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技術(1914 — 1918)。

一戰期間英軍使用的簡易武器,展示於瑞士羅因塔爾堡

一戰期間的武器既包括設計定型後標準化生產的制式裝備,也包括搭載新型技術的實驗型裝備。除此之外,還有因地制宜出現的簡易武器。軍事技術的革新包括在機槍手榴彈、火炮,以及潛艇毒氣軍用飛機和坦克等新型武器上取得的突破。

可以認為第一次世界大戰前期就是一系列將19世紀戰略戰術與20世紀技術相結合而進行的慘烈而低效的戰役。 陸戰方面,戰線的迅速穩定使得戰爭雙方在接下來的數年間都在一個相對固定的區域內反覆拉鋸。直到1918年,各方軍隊都在指揮體系和戰術方面取得長足進步之後,才逐漸適應了此前取得的技術進步。 重組後的戰術單位(例如將基層指揮的重點從百人以上的連隊轉移至十人以上的班組)將裝備了自動步槍的步兵同裝甲載具和機槍混編向前推進,作戰效率得到了明顯提升。

塹壕戰

在冶金和化學工業方面取得的突破推動了火力方面的革新,並在新的進攻手段出現之前從整體上簡化了防禦策略。新式步槍、帶有液壓反衝裝置的線膛火炮、「之」字形戰壕和機槍的應用使得穿越一個處於軍隊防守之下的區域變得極為困難。此前長期以一種較為原始的方式出現在戰鬥中的手榴彈也很快發展成為奪取戰壕的輔助手段。在此期間最為重要的恐怕是高爆彈在戰爭中的運用,於19世紀的同類火炮相比,高爆彈大大提高了火炮的殺傷力。

壕溝戰催生了混凝土碉堡——一種被用於向戰場上傾瀉機槍火力的小型強化防禦工事。這些碉堡通常被構築以部署火力網。 [2]

由於擊潰一支用戰壕強化自身防禦的軍隊實在太過困難,參戰各國轉而選擇由地下發起突擊和破壞行動。一旦敵方戰壕被成功破壞,大量的炸藥就將被部署在其戰線之下,作為進攻準備的一環而被引爆。與此同時,能夠探聽地下可疑聲響的感應監聽設備就成為了地道戰的重要防禦手段。 依靠訓練有素的工兵部隊和先進的監聽設備,英軍將這一戰術的作用發揮到了極致。

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塹壕戰所導致的戰爭靜態化以及狙擊活動的興起使得能夠讓射手在處於工事保護的狀態下操作武器並觀察敵情的射擊孔應運而生。 這種射擊孔通常會蓋有一塊上有「鎖孔」(即觀察或射擊口)的鋼板,「鎖孔」上還有一塊蓋板,用於在非勤務時間掩蓋射擊口。[3]

軍裝

英軍和德軍已經分別在1902年和1910年放棄了傳統的紅衫普魯士藍軍服,將制服顏色變成了隱蔽性更好的卡其色野戰灰。 阿道夫·梅西米、約瑟夫·加利埃尼等一眾法軍將領亦呼籲改革法軍制服,但直至戰爭爆發法軍仍採用傳統的紅褲子藍上衣作為軍服。直到1915年,法軍英語French Army in World War I才開始換裝全新的天藍色制服。

然而,英國在戰前開始為軍官配發的雨衣,也為時尚潮流所青睞,成為日後流行的風衣

各國軍隊在戰爭初期都採用布制軍帽或皮質頭盔,但是隨着戰爭形式的轉變,鋼盔的研製很快就被提上日程,而各國軍隊鋼盔的設計風格也成為了該國軍隊的標誌。

火炮

法制M1897式75mm野戰炮能夠以相對規模較小且靈活的炮兵班組提供準確而快速的炮火支援,但是過短的射程限制了它的發揮。
德制7.7毫米野戰炮16型,與前型號相比提升了射程。
奧匈炮兵,攝於1914年

英軍和法軍在19世紀依靠炮兵技術的迅速進步在以運動戰為主的戰場上所向披靡。 先進的野戰炮不僅在亞非地區的殖民戰爭中表現良好,在普法戰爭期間,德軍裝備的克虜伯火炮也發揮了重要作用。 但是塹壕戰條件下炮兵的角色與圍攻戰更為類似,相比之下攻城炮也更能適應其角色。 德國軍方在戰爭爆發前就已預見重炮在未來的戰爭中會扮演重要角色,因此德軍改良了野戰炮的口徑配置,鑄造廠也因此轉而生產更多的重型火炮,而非高機動性的輕型火炮。 這種全新戰爭理論的結晶是擁有傲人口徑與射程的巴黎大炮。但是,高速彈丸對炮膛的嚴重磨損使得這些大口徑火炮總是稍發數炮就需返廠維護,其威懾作用遠大於實際的殺傷力。

戰爭初期,炮兵一般被部署在前線以殺傷開闊地帶的敵軍步兵。而在戰爭中,炮兵與火炮也有所發展,例如:

  • 曲射壓制火力的首次運用
  • 專門的炮兵觀察員負責引導己方炮火摧毀視距之外的敵軍,而精密的通訊網絡和炮擊計劃也被用於炮兵作業
  • 循聲定位和閃光定位的運用使得炮兵能夠搜尋並摧毀敵方炮兵陣地
  • 天氣、氣溫與炮膛磨損狀況成為了能夠被精確測算的要素,並在部署曲射火力時被納入考慮範疇
  • 在1915年的新沙佩勒戰役中,箱型彈幕首次得到應用 ,這種有三邊或四邊的彈幕被用於遲滯敵軍步兵的推進。
  • 彈幕射擊的發展與改進
  • 英軍研發了一種可用於破壞鐵絲網的瞬發引信——No. 106引信,這種引信會在接觸鐵絲網或地面的瞬間引爆使得破片能夠儘可能多且廣地散佈。裝有這種引信的炮彈同樣也是一種高效的反人員武器
  • 防空武器的部署與運用

傳統上,部署野戰炮兵時應當為每門火炮準備數百枚炮彈,並且應該在軍火庫里留有千枚庫存。但是,實際上,炮兵們常常在同一地點經年累月地停留,一天開火數百次。這樣一來,炮彈庫存迅速告罄。為了應對1915年彈藥危機,大量的工廠轉產生產軍火。通往前線地帶鐵路線被延拓,使得軍火能夠更容易地被運往前線。馬匹是鐵路運力的重要補充,而在戰爭後期,馬匹的大量死亡也削弱了同盟國的戰爭實力。塹壕鐵路的運用也在緩解了部分後勤壓力。而當時尚屬新奇事物的卡車還沒能像幾十年後的卡車那樣裝有充氣輪胎和能夠適應多種地形的懸掛系統。

值得一提的是,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的大部分傷亡都是由炮火造成的。

毒氣

配備了防毒面具的澳大利亞軍隊,攝於伊普爾,1917年。

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包括氯氣、光氣催淚毒氣亞當氏劑芥子氣在內的化學武器被系統地用於軍事用途。

戰爭伊始,德國擁有着全世界最先進的化學工業,生產全球80%以上的染料與化工產品。儘管在交戰時使用化學武器已被海牙公約所禁止,德國還是投入其化學工業研製一種能夠突破層層戰壕防禦的武器。在1915年4月的第二次伊普爾戰役氯氣被首次用於實戰。對於固守戰壕,坐等進攻的協約國軍士兵而言,這種乍看令人摸不着頭腦的黃綠色氣體看起來就像是普通的,用於掩護士兵行動的煙幕。事實上氯氣造成了極高的傷亡,不論是對戰壕里遭受毒氣攻擊的士兵們而言,還是對於發起毒氣攻擊的人來說(尤其是在風向轉變以後)。

實踐證明,戰場上變幻莫測的風向使得毒氣罐成為一種不甚可靠的武器。於是乎,交戰各方開始使用炮彈作為毒氣的載體。[4] 不久,更具殺傷力的毒氣——比如芥子氣光氣也投入使用。相對地,協約國方面也研發並裝備了化學武器。 最早用於防禦毒氣攻擊的手段更像是權宜之計——用浸了水或尿液的破布掩住口鼻,防止毒氣進入呼吸道。而之後防毒面具的裝備也使得毒氣的實際效用大打折扣。儘管毒氣攻擊有時確實能帶來些許戰術優勢,並在整場戰爭期間造成百萬餘傷亡,這種散播恐懼的殘忍武器並沒有對戰爭進程造成多少實質影響。

化學武器成本更低且易於儲存。而毒氣在殺傷躲藏在戰壕或掩體裏的步兵時尤為高效。大多數化學武器都是損傷攻擊人體呼吸系統實現目的的。對於窒息的擔憂在士兵中造成了極大的恐慌,以致於一丁點兒不適的症狀都有可能被誤判為遭受毒氣攻擊為強烈,而且參戰各方的士兵們都因此而遭受了不同程度的心理創傷。

指揮控制

戰爭初期的時候,將佐們通常都在戰線後方數英里的指揮部,通過傳令兵或摩托傳令兵遙控前線的部隊。然而,軍方很快意識到,需要一種更加迅速地通訊方式,以使對前線部隊的靈活指揮成為可能。

當時的無線電都相當笨重,野戰電話也經常斷線,不僅如此,它們還往往為敵方情報部門所竊聽。[5] 野戰密碼簿的效果也並不盡如人意。因此,交戰各方大量使用傳令兵、信號燈和反光鏡。有時候也會用軍犬,但是部隊一般把豢養寵物看做是一件大事,對於動物比較愛惜。軍方也會通過飛機(被稱為「聯絡機」)空投文書來維持指揮部與前線的聯絡。戰爭期間在無線電傳輸方面取得的進步極大地方便了炮兵觀測員的工作。[5]

擁有長遠射程的新式火炮直到戰爭爆發前不久才被列裝,這些火炮通常都被用於炮擊其視距以外的目標。該時期步炮結合的典型戰術是,先用炮兵轟擊敵方戰線,然後派遣步兵進攻,奪取戰壕。軍方的預想是,猛烈的炮擊會摧毀敵方工事,但這通常不會成真。在進攻前通常會採用立式彈幕覆蓋敵方陣地,然後用徐進彈幕掩護步兵前進。可是這樣一來,進攻部隊就與後方炮兵失去了聯繫,如果彈幕前移過快,就會給予敵軍準備反擊的時間;如果彈幕前移過慢,炮火就會傾瀉到自己人頭上。

這些炮兵戰術也並非毫無應對之道:炮火覆蓋敵方徐進彈幕之後的地帶,就能有效殺傷進攻中的敵方步兵。麥克風(循聲測距)被用於探測敵方炮兵陣地的位置並引導壓制炮火。炮兵開火時的口焰也被用於確定敵方炮兵陣地的方位。

鐵路

被炮火摧毀的德國裝甲列車,攝於1918年
汽車通常很不可靠

鐵路在戰爭中發揮了史無前例的重要作用。協約國軍之所以能提前獲知施里芬計劃就是因為德國在比利時邊境修建了大量的集結場——這些集結地除了將德軍運至攻勢發起點之外別無他用。德國的動員時間表與一份精心準備的詳盡的列車時刻表並無二致。人員和物資可以通過鐵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到達前線,不過,火車在槍林彈雨中顯得十分脆弱。 因此軍隊只能以他們構築或修復鐵路的速度推進,就像英軍在橫穿西奈半島時所做的那樣。 直到戰爭的最後兩年,摩托化運輸才被大規模運用。在通過鐵路抵達兵站之後,士兵們通常需要徒步走完最後一段路,而武器彈藥則通過牲畜或戰壕鐵路運輸。鐵路運輸並不像摩托化運輸那樣靈活,而這種不靈活,也體現在戰爭的方方面面。

消耗戰

第一次世界大戰是一場工業化的戰爭,參戰各國都盡力發掘批量生產方式的潛力,使之能為戰爭所用。流水線上生產的極大量的彈藥,成為了前線士兵的希望與噩夢。戰爭後方的女性為戰爭作出了極大的貢獻,她們在工廠里工作,提供消防隊、司機等此前大多是男性承擔,此時卻因為戰爭而供應不足的服務。這種被稱為「總體戰」的戰爭模式不僅僅動員國家的武裝力量,還要動員國家的經濟以支撐前線作戰,動員全國的資源以確保軍隊後勤。自此,經濟能力也成為了衡量一個國家實力的重要指標。

戰爭初期,交戰各方一度認為戰爭能夠通過耗盡對手的資源,拖垮對方的後勤來取勝。但是事實證明,各國的工業能力都不容小覷。在英國,繼阿斯奎斯內閣因1915年彈藥危機倒台後,勞埃德·喬治在蘇格蘭南端建立了格雷特納HM兵工廠。

眼見彈藥堆積如山,軍方很快就將消耗戰的思路從彈藥轉向了人力。對這種戰略的運用在凡爾登戰役達到高潮,時任德國總參謀長埃里希·馮·法爾肯海因希望能通過持續攻擊這座從各方面對法國人具有重要意義的要塞城市來「放干法國人的血」。

到頭來,協約國方面通過在人力和物資方面的持續消耗、戰場上的持續推進、來自美國遠征軍的人力支援以及持續而有效的海上封鎖有效地打擊了德軍的士氣,迫使德國選擇停戰。

空戰

曼弗雷德·馮·里希特霍芬(「紅男爵」)的福克三翼機

參戰各國的空中武力最初都相當原始。然而,戰爭期間的技術進步是極為迅速的——對地支援、戰術轟炸,以及在航空機槍裝備射擊協調器後很快流行起來的空中纏鬥。當然,作為一個全新的軍兵種,空軍作為獨立單位能發揮的作用尚且有限。他們的作用更多地體現在偵察、巡邏和炮火引導。對空防禦也自此登上戰爭舞台。

對於航空兵的使用也隨着戰爭的進行的部隊發展,隨着西線戰場局勢的固化,空中偵察開始在戰爭中發揮重大作用——不論對於進攻方還是防禦方而言,情報總是很重要的。

高懸於戰場之上的觀測氣球能夠作為定點觀測站,偵察敵軍動向並引導己方炮火。這些觀測氣球通常兩個一組,裝備有降落傘,以使乘員在氣球被擊落時得以逃生。早期的降落傘相當笨重,而更加輕便的型號直到戰爭末期才被研發出來(而英國人同時也認為給飛行員裝備降落傘會損害士氣,使其怯戰)。而因為觀測氣球是作戰情報的重要來源,所以各方都會分配大量的防空火力和空中力量用以保護己方觀測氣球。

早期的觀測員是無武裝的,但他們很快就開始使用配槍作戰。這種高空中的軍備競賽很快以裝備了機槍的飛機作為結束。荷蘭設計師安東尼·福克研發出的射擊協調器成為了競賽過程中的重要發明。[6]

雙方在地面戰場上的僵持意味着每推進一英里都要付出大量傷亡,而在這種情況下,空中偵察也就變得極為重要。空軍同樣殺傷防線之後的敵軍,就像日後攻擊機所發揮的作用那樣。配有一名飛行員和一名觀測員的大型飛機會偵察並襲擊敵軍的補給, 這些笨重的飛機往往會成為敵方戰鬥機的目標,由此引發的攔截機群與護航戰鬥機之間的大規模空戰時常上演。

戰爭期間,德國對倫敦、巴黎、華沙等城市進行了戰略轟炸。德國開創了將飛艇用於戰爭的先例,他們不僅用這些飛艇轟炸西線的協約國軍,還轟炸了英國本土,不過並未造成重大影響。隨後,德軍裝備了遠程戰略轟炸機,儘管作戰效果一般,但是牽制了一部分英國空軍,使之不得不分兵防禦本土,前線的空軍力量遭到削弱。

相較而言,協約國軍方面對空中轟炸的重視程度並不如同盟國方面。

機動作戰

比利時俄國遠征軍的密涅瓦裝甲車,攝於約1916年1月

戰爭甫一爆發交戰各國就將裝有機槍的裝甲車,與自行車步兵和機槍摩托車混編作戰。儘管機槍對於塹壕並不能造成多大的威脅,但是它們可以為進攻中的步兵提供火力支援,此外,它們還能像騎兵一樣執行偵察任務。[7]在西線,面對日益加固的戰壕,裝甲車很快就失去了用武之地。不過它們依舊活躍於更加開闊的戰場,比如東線和中東地區。

在第一次馬恩河戰役後的一系列攻防戰和皇帝會戰之間的三年多時間裏,西線的態勢並未發生多少變化。在俄國爆發革命並退出戰爭後,魯登道夫在西線集中了大量部隊。德軍抽調了精銳步兵組建風暴突擊隊,並通過滲透戰術通過協約國軍戰線的薄弱點迅速穿插至其後方,在三月攻勢初期讓協約國軍方面措手不及。在魯登道夫一系列攻勢中規模最大的一次,米夏耶爾作戰中,奧斯卡·馮·胡蒂爾將軍向前推進了六十公里,使得協約國軍此前數年付出的努力在數周時間內付諸東流。不過,德軍在後勤方面的致命缺陷——過於依靠畜力運輸,制約了進攻的步伐。德軍在最初的幾次作戰中取得了戰術優勢,並使協約國軍傷亡慘重,但是其自身也損失了大量的老兵,此後一直處於疲軟狀態。

在發現德軍處於頹勢之後,協約國軍發起了「百日攻勢」,試圖奪回此前失去的土地。在亞眠戰役期間,作為先頭部隊的澳大利亞和加拿大部隊僅在第一日就推進了十三公里。交戰雙方在戰略戰術方面作出的重大改變標誌着西線由塹壕戰迴轉至運動戰,此後戰線的變化較之以前更為劇烈。

便攜式步兵護甲是一種不那麼成功的機動化嘗試,事實證明,陸軍機動更多地需要火力掩護和裝甲載具的協同作戰,而不是讓身着重甲的步兵獨力承擔敵方的火力。

儘管戰爭結果不盡人意,德國所採用的步坦協同機動戰術仍被認為是比較成功的,而德國軍方也不斷改進這一戰術,使之最終演化成為了閃電戰

坦克

美國陸軍裝備的雷諾FT-17輕型坦克,攝於法國朱維尼

儘管坦克的概念早在十九世紀九十年代就已被提出,但是軍方對於這種看起來大而無當的武器一直是興致缺缺。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各方的士兵都在泥濘的戰壕中掙扎,期待中的突破與殲滅一直都停留在紙面上,軍方才重拾對這種移動堡壘的興趣。1915年初,英國皇家海軍與法國的製造商都已將研發坦克提上日程。

早期的坦克設計方案其實是現有技術的大雜燴,其中包括能夠防禦當時一切步兵武器的厚重裝甲、能使載具在被炮火轟炸得支離破碎的戰場上保有良好機動能力的履帶、動力強勁的四衝程內燃機,以及強大的火力——例如輕型火炮和機槍。

英國方面組建了「陸地戰艦委員會」以推進坦克的設計與定型。最終的設計方案是一種平行四邊形的,能跨過八英尺寬的戰壕的履帶戰車:Mark I 坦克。這種坦克有「雄性」和「雌性」兩種型號,「雄性」坦克裝有輕型海軍火炮和機槍,「雌性」坦克只裝備了機槍。

法國方面,各家企業很快就拿出了數個大相逕庭的方案。 而軍方對於輕型坦克青眼有加,雷諾FT輕型坦克應運而生,並投入戰場。

儘管坦克在最初投入使用時確實使德軍大受震撼,坦克的早期應用仍以積累技術為主,贏得勝利為輔。早期的坦克相當的不可靠,經常半路拋錨。德軍很快就發現坦克在面對野戰炮和重型迫擊炮的時候可以說是相當脆弱,他們還加寬了自己的戰壕,部署了各種障礙物以阻止坦克的推進,除此之外,反坦克步槍很快也被投入戰場。不過,協約國方面也開發出了全新的戰術和訓練方案(例如裝甲集群作戰和步坦協同作戰),以更好地運用坦克的威力。一旦坦克被大量的集中起來,組成突擊集群投入戰場(正如1917年11月康布雷戰役伊始的大規模坦克突擊那樣),他們將會表現出可怕的突破能力。

縱觀整場戰爭,新式坦克總是會在實戰中暴露出這樣或那樣的缺陷,儘管這些缺陷大多會在隨後的改進型號中被修復,糟糕的可靠性一直是坦克的一大硬傷。亞眠戰役期間,英軍在這場協約國軍的全面反攻中投入了532輛坦克,僅數日過後,大部分坦克就已失去作戰能力,因機械故障而被迫棄車的坦克要遠遠多於被敵軍擊毀的坦克。

德軍繳獲了大量的坦克,並將其加以整修,投入使用,等到戰爭末期的時候,德軍研發出了自己的坦克。

儘管產量大幅提升(尤其是法國方面),技術方面也有長足進步,等到1918年的時候,坦克還是沒能對總體戰局產生特別重大的影響。 J·F·C·富勒在他的《1919年計劃》中指出由大規模裝甲集群配合攻擊機空中支援發起的龐大攻勢將是未來戰爭的潮流。

儘管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沒能發揮預期中的重要作用,坦克技術,以及機械化戰爭還是在接下來的若干年中演化成了一種高度複雜的造物。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坦克成為了令人膽寒的,擁有極高機動性和殺傷力的兵器。[8]

海戰

在戰爭爆發前的最後幾年裏,冶煉技術和機械工程方面的長足進步使得建造噸位更大、火力更猛、裝甲更厚的軍艦成為可能。英國皇家海軍的無畏號戰列艦戰列艦的設計帶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德國在海上霸權方面的雄心將英德兩國拖入了一場海軍軍備競賽,而德國也在此期間建立起了一支全球規模第二,現代化程度第一的海軍力量。而這支艦隊也將在日後同一支新舊混雜的艦隊爆發一場生死決戰。

德國海軍的優勢集中於火炮射程方面,而這一時期的海戰,其交戰距離也較之前更遠。 1916年的日德蘭海戰體現了德國海軍在船艦設計和水兵訓練方面的先進性,但同時也暴露了公海艦隊的不足——其規模不足以撼動大英帝國的海上霸權,也不足以突破英國對德國的海上封鎖。日德蘭海戰也是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唯一一次艦隊決戰。

擁有全球最大水面艦隊的大英帝國並不吝於運用其海上霸權來奪取勝利。英國艦隊將德國商船隊封鎖在港內,在公海上到處追獵同盟國船艦,並且支援協約國軍對德國海外殖民地發起的進攻。而德國的水面艦隊大部被封鎖於北海,這種持續性的封鎖也使得德國軍方轉向研究一種全新的海軍兵器:潛艇

水雷也在這次戰爭中被大量運用,而新興的潛艇也被證明是水雷戰的箇中好手。這種研發於19世紀後期的武器,經過幾十年的發展改進,可靠性已經大大提高。壓敏水雷在當時尚屬新鮮事物,觸髮式系留水雷依舊是參戰各方封鎖海域的首選武器。協約國方面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部署北海水雷封鎖網以將德國封鎖於本土,但是戰爭已近尾聲,佈雷封鎖意義不大。

潛艇

德意志帝國海軍的U-14號潛艇

潛艇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首次作為一種重要的海軍兵器投入戰爭。直到戰爭前夕的時候,對於潛艇至關重要的,同時也是相當複雜的柴油-電氣混合動力引擎才被發明出來。適用於潛艇的武器也已經定型,但是大多沒有投入實戰。德國海軍極具前瞻性地生產了大量的潛艇,並組建了一支規模龐大,擁有360艘潛艇的,令人生畏的U型潛艇艦隊,作為反制英國海軍優勢的有力手段。而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U艇擊毀的敵軍戰艦甚至多於公海艦隊,並有力地打擊了英國的海上補給線。

因為大英帝國的戰爭機器是依靠海上補給線帶來的源源不斷的戰爭物資維持的,所以德國海軍對潛艇寄予厚望,認為其能夠封鎖英國海上補給線,並迫使英國屈服。德意志帝國海軍上尉奧托·韋迪根如實記錄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的第二次潛艇攻勢:

儘管潛艇在戰爭初期的幾次行動中出盡了風頭,很快,獵潛艦以及其它裝備了匆忙研製定型的反潛武器的小型船艦就被投入到了對潛艇的剿殺當中。基於獎勵規則與國際海洋法的限制,德國潛艇並沒能對不列顛群島實行有效封鎖。這導致德國軍方轉向實行無限制潛艇戰,而這種戰術使得德國的國際形象大為受損,最終也將美利堅合眾國拖入戰爭。

德國潛艇和英國艦隊之間的激烈鬥爭被稱為「第一次大西洋戰役」。隨着德國潛艇技術的不斷進步,英國軍方也開始尋求合適的商船隊護航之道。「Q船」就是其中一種策略,這種裝有隱藏式艦炮的重型武裝商船一度成為了潛艇的強勁對手。

隨着戰事的發展,運輸船隊護航策略也成為了反制潛艇襲擊的一種手段。不過,這種戰術甫一問世就引起了激烈爭議,反對方認為,這種戰術無異於給敵軍潛艇畫了個大靶子讓他們來打。得益於聲吶的運用,[9]輔以更為先進的反潛武器,這種擔憂並沒有成為現實,相反,護航隊遭受的損失遠低於此前水平。

戰爭期間,協約國軍的H級潛艇以及其它型號的潛艇在戰爭中發揮的作用相較而言就無關緊要了。

輕武器

戰爭後期,法軍機槍手正在防守一座被摧毀的教堂

步兵的主要武器是每分鐘射速十餘發的栓動步槍。 德軍裝備的是使用8毫米毛瑟彈的Gewehr 98步槍,英軍裝備的是李恩菲爾德短步槍,美軍裝備的是斯普林菲爾德M1903步槍恩菲爾德M1917步槍。 除此之外,德軍還開創性地為狙擊手配發了裝有瞄準鏡的步槍。

列強們同樣對機槍青睞有加,英軍和德軍都裝備了彈鏈供彈馬克沁機槍,而法軍則採用了哈奇開斯M1914重機槍。 因為難以快速轉移陣地,所以機槍主要被用於配合鐵絲網構建防禦體系,在戰壕中發揮作用。也正因如此,士兵們在向敵方戰線發起衝鋒時,往往會在沒有己方機槍火力掩護的情況下直面敵方機槍的火力。

法軍在戰前針對輕機槍展開過研究,但是沒有付諸實踐。戰爭爆發後,法軍迅速將已有的試驗型號投入生產,由此生產出的紹沙M1915自動步槍除了裝備法軍之外,還被提供給初來歐陸的美國遠征軍。由於是在戰爭的壓力下匆忙投產,這種武器落下了總是掉鏈子的壞名聲。[10]

在見識過輕機槍的潛力之後,英軍選擇採用美國設計的劉易斯機槍並將其改裝為.303口徑。劉易斯機槍是歷史上第一種理論上講可以由單人操作的輕機槍,儘管在實戰中需要一個分隊的士兵裝填彈藥來使機槍持續射擊。除了被用作定點武器,這種機槍也可以在行進時提供火力支援。[10][11]為了給行進中的步兵提供火力支援,德國軍方採用了MG08/15機槍,這種機槍裝有100發彈匣、水冷套筒,總重量達到了離譜的48.5英磅(22公斤)。[11]1918年,美國軍方開始將勃朗寧M1918自動步槍 (BAR)投入使用,這支「自動步槍」採用了與紹沙相同的設計理念——行進射擊。[12]而在連年戰爭中,這種戰術被證明在狹小空間或低能見度條件下極為有效。[13][14]

衝鋒鎗在戰爭末尾被投入使用,最具代表性是德國生產的MP-18衝鋒鎗

美軍裝備了霰彈槍,這種武器也被稱為戰壕槍。美國士兵們使用的是裝有鉛銻合金鹿彈溫徹斯特M1897泵動式霰彈槍和鋸短槍管的溫徹斯特M1912泵動式霰彈槍泵動式槍機有着更高的射速和可靠性,而在戰壕中,更短的槍身也意味着更加靈活,更容易從肉搏戰中脫身。德軍對於使用霰彈槍表示抗議,並聲稱只要抓獲持有霰彈槍的俘虜,格殺勿論。而美方拒絕撤裝霰彈槍,並聲稱將對德軍處決持有霰彈槍的俘虜展開報復。

手榴彈

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的德制手榴彈,攝於弗勒里-德望-杜奧蒙的凡爾登紀念館

儘管在塹壕戰中扮演着重要角色,戰爭伊始,交戰各方均未大量裝備手榴彈。隨着戰爭的進行,手榴彈也在不斷發展進步,最明顯的一點便是觸發引信逐漸被延時引信取代。

英軍最早裝備的是長柄的No. 1手榴彈。 這種手榴彈隨後被No. 15 球形手雷取代以緩解前線手榴彈緊缺的狀況。澳新軍團士兵們研發了一種裝有硝酸甘油硝化棉的,相當簡易的果醬罐手榴彈。錫罐頂部裝有比克福德安全引信,使用時需由另一人點燃。[15]米爾斯手雷 (即No. 5手榴彈)於1915年投入使用,開始了其半個多世紀的服役生涯。英軍改進了手榴彈的引信,相較舊型號,士兵們現在需要握緊保險杆,拉掉撞針,將手榴彈投出。手榴彈脫手以後,保險杆會自動脫落,激發內部的雷管,最終引爆炸藥。同時期的法軍採用的是F1防禦型手雷。

德軍在戰爭初期使用的是「鐵餅」式(或稱「蚌殼」式)手榴彈和裝有摩擦延時引信的M1913式球形手榴彈。 1915年,德軍裝備了更先進的柄式手榴彈,這種武器因其獨特外形被稱為「土豆搗子」。其所採用的是與米爾斯手榴彈相仿的延時引信。

手榴彈並不是唯一一種配發給步兵的爆炸物。為了使步兵能夠從更遠的距離轟炸敵軍陣地,各國軍方相繼研發出了槍榴彈。哈爾斯槍榴彈在戰前並沒能引起英國軍方的注意,但在戰爭中,德軍對槍榴彈出神入化的使用使得英軍傷亡慘重。作為反制,英軍研發了自己的米爾斯槍榴彈(就是帶有特製發射杆的米爾斯手榴彈)。

為了在戰壕中為部隊提供曲射火力,英軍研發了一種相當便攜的戰壕迫擊炮——斯托克斯迫擊炮。德國萊茵金屬公司所研發的「擲彈機」也為德軍所採用,充當戰壕迫擊炮的角色。

在曲射火力方面,法軍也有自己的研究——「Sauterelle」(法語意為「蚱蜢」)在被斯托克斯迫擊炮取代之前一直為協約國軍所使用。 這種大號的能夠將手榴彈等小型爆炸物發射至120碼開外的地帶。

火焰噴射器

火焰噴射器被用於防禦

德意志帝國陸軍將火焰噴射器 (德語:Flammenwerfer) 用於在西線戰場掃清協約國軍戰壕。這種武器首次投入實戰是在1915年7月30日的胡格戰鬥中。德軍裝備了兩種火焰噴射器:可供單人使用的小型火焰噴射器(德語:Kleinflammenwerfer)和需要班組協同操作的大型火焰噴射器(德語:Grossflammenwerfer)。後者需要一人背負燃料罐,另一人持噴管進行攻擊。儘管殺傷力巨大,這種武器並沒有被大規模使用,因為其過短的射程會使操作手暴露於敵方火力。

參見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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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部連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