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干涉西伯利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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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干涉西伯利亞
俄國內戰西伯利亞干涉的一部分

日本的一張宣傳版畫,頂部文字為「我軍水陸空夾擊掃蕩西伯利亞之敵」。刊印於《救俄討德遠征軍畫報》1919年2月1日期
日期1918年1月—1922年6月
地點
結果 布爾什維克獲勝
參戰方
 俄羅斯蘇維埃聯邦社會主義共和國
遠東共和國
 大日本帝國
指揮官與領導者
弗拉基米爾·列寧 由比光衛
兵力
不明 7萬人
傷亡與損失
俄羅斯蘇維埃聯邦社會主義共和國 7791人
698死亡或失蹤
2189病死
1421受傷
3482患病/凍傷
(僅統計1922年)[1]
大日本帝國1399人死亡
1717人病死[2]

日本干涉西伯利亞(俄語:Сибирская экспедиция японских войск;日語:シベリア出兵),是1918-1922年間作為協約國武裝干涉俄國內戰,日本出兵西伯利亞濱海邊疆區干涉俄國內戰,協助白軍對抗布爾什維克紅軍的事件。

背景

1914年8月23日,日本依據《英日同盟》向德國宣戰,從而成為協約國的一員加入第一次世界大戰。1917年沙皇尼古拉二世退位,不久布爾什維克奪取了政權,並與德國單獨媾和割地簽訂《布列斯特-立陶夫斯克條約》退出一戰。布爾什維克的革命席捲了俄國,在海參崴也受到了影響;此地是俄國在遠東日本海沿岸的主要港口,存儲着大量軍用物資,並且有不少商行在此開辦機構。[3]

參與進程

1917年法國對日本進行了照會,希望日本能出兵干涉俄國革命,但日本方面拒絕了這一請求[4]。不過到了1918年2月,日本參謀本部陸軍省成立了一個西伯利亞計劃委員會,以探討萬一俄國保皇黨(白軍)失利,日本如何利用這一機會,將西伯利亞從俄國手中分離獨立出去,成為日俄之間的緩衝國,從而一勞永逸地解決俄國對日本的威脅[4]。日本陸軍打算從兩面發起進攻,一路從海參崴沿黑龍江伯力推進,另一路則沿着東清鐵路(又稱中東鐵路)突擊,在貝加爾湖一帶切斷西伯利亞鐵路[5]。然而時任日本首相原敬反對陸軍的這一計劃[4]

1917年末,日本政府得到情報稱英國政府正秘密與美國進行磋商,打算繞開英日同盟,在沒有日本參加的情況下由英美共同出兵海參崴干涉俄國內戰。同年12月,英國同意這一行動需要得到日本的參與,但在各方依舊在對細節進行磋商的時候,英方就自行派出薩福克號英語HMS Suffolk (1903)香港前往海參崴[3]。時任首相寺內正毅對此大為震怒,要求海軍搶在英國人前面抵達海參崴。這項任務交給了加藤寬治海軍少將,讓其率領兩艘戰列艦石見朝日前往。石見號上的乘員在新年期間取消休假日夜趕工,終於使得石見得以在1月9日離開吳鎮守府,12日抵達海參崴,比英國人提早了兩天到達。17日朝日抵達,並且成為加藤的旗艦。而美國的布魯克林號英語USS Brooklyn (ACR-3)此前一直駐紮在此,直到1917年12年才離開,但1918年3月1日又重回此地[3]

出兵西伯利亞的協約國各國原本期望協約國軍艦出現在海參崴,可以穩定當地反布爾什維克勢力的士氣,恢復公眾秩序;但局勢的發展超出了各國領導人的預期。一群武裝分子洗劫了一家日本人開的商店,並將店主殺害,日本政府隨即下令當地日本軍艦上的海軍陸戰隊登陸,佔領了整座城市。英軍也派出了100名陸戰隊員保護他們的領事館;而美國方面沒有採取行動[3]。1918年7月,伍德羅·威爾遜總統詢問日本人是否同意派出7000人,與美國西伯利亞遠征軍英語American Expeditionary Force Siberia一道加入國際干涉軍;這支干涉部隊預計將會達到2萬5000人之眾,除了挽救捷克斯洛伐克軍團,也是為了確保囤積在海參崴的軍用物資。經過在國會的一番激烈辯論,寺內首相同意派出1萬2千人,但堅持在日本自己的指揮下行事,而不是交由國際干涉軍統一指揮。

寺內政府為了在西伯利亞建立傀儡政權,將相關事宜交給參謀本部第二部長中島正武日語中島正武處理。[6]

《救俄討德遠征軍畫報》宣傳畫,描繪日本民眾歡送軍隊開撥
《救俄討德遠征軍畫報》宣傳畫,描繪日軍進入海蘭泡。左側文字「我軍哈府出發、剛勇無比、以電光火石之勢在七日間穿過西伯利亞的艱難道路一百六十里的九州兵團,及勇狀果敢、從齊齊哈爾出發沿黑河方向猛進的北海師團,共同進入海蘭泡,佔領阿列克謝夫斯克。我飛行隊十七日以來搭載大量日本政府佈告文,威嚇敵軍並撒播傳單,取得偉大成效」。1919年印刷刊行

但陸軍方面,在得到政治上的同意之後,就立即在由比光衛的負責下展開了一個龐大的出兵計劃。日本最終派出多達7萬人的龐大部隊,遠遠超出了任何一個協約國的預期[7]。更有甚者,協約國原本只是打算在海參崴附近進行活動,但日軍顯然不打算就此停下,幾個月之內就深入到了貝加爾湖和布里亞特,1920年日本各財閥三菱三井等紛紛在海參崴、伯力、廟街赤塔等地開設辦事處,並有多達5萬餘名平民移民跟隨日軍抵達。在國際干涉軍撤軍後,日軍依然留在西伯利亞;然而政治情勢使得日本陸軍無法公然吞併這片資源豐富的土地。日本一直支持着白軍的領袖之一高爾察克,直到1920年其戰敗被俘;同時還給另一白軍領袖謝苗諾夫以援助,然而謝苗諾夫的政權在布爾什維克的攻勢之下,在1922年瓦解。1922年3、4月間,日軍擊退了布爾什維克紅軍對海參崴的一次大規模進攻[8]

隨着在西伯利亞的戰事持續,國帑大量耗費,每年的財政收入有一半以上都投入到了俄國,日本國內公眾對此的不滿情緒也日益高漲。1922年6月24日,日本單方面宣佈撤出俄國,但是依然強行佔領着庫頁島,以作為對尼港事件的賠償,直到1925年日蘇建交才將該島北部歸還給蘇聯。[8]

反游擊戰

1919年1月起,深入俄國內陸的日軍就開始陷入了游擊戰的泥潭中。游擊隊由各種勞工、農民組成,頻頻襲擊交通線路,使得日軍耗費大量精力來確保交通線路。同年2月中旬,步兵第12旅團長山田四郎少將「根據師團長的命令」而發佈通告,稱「第一,對日本軍及俄羅斯人採取敵對行為的過激派軍散佈在附近各地,經常針對日本軍採用喬裝打扮的手段偽裝成良民,傷害我軍士兵,我今已認清其實質,今後村落中的人民如有無視禁令對日俄軍兵採取敵對行動者,將視該村人民為支持過激派軍隊,必加以嚴懲,其村落必須予以燒毀廢棄」。[9]

此外,派遣軍政務部長松平恆雄在收到外相內田康哉的電報「別電一五九號」時,也作了記錄:「最近州內各地都有過激派赤衛團煽動州民,時常發生反對現政府及日本軍的事情。我軍苦於無法識別何者為過激派,何者為非過激派,如此實在不可能恢復秩序。如今的狀態無法容許,因此對全黑龍州人作如左通告:一、各村落一旦發現過激派,無論人口多寡,一律燒打全數殲滅……」

當年1月,在馬扎諾沃英語Mazanovo,當地游擊隊蜂起抵抗日軍「現地守備隊」,隨後發生大規模的戰鬥,附近的多個村落也被捲入進來。由於零下42℃的嚴寒,日軍被迫撤退,紅軍游擊隊解放了村落。但此後守備隊長前田多仲大尉率領討伐隊捲土重來,將沿途的村莊燒毀,將農民殺死,重新佔領了游擊隊遁走後的馬扎諾沃村;隨後日軍到達馬扎諾沃附近一個叫蘇哈奇諾英語Sokhatino的村莊,將來不及逃走的村民全數射殺,連女童也不放過,全村則被徹底燒毀[10]。而對於這件事,日軍的《出兵史》的記載則是「為了懲罰當地村民勾結游擊隊、藏匿從我守備隊處掠奪的物資的行為,將該村的民宅燒毀夷平」。

同年2月13日,第12師團第3大隊第8中隊凌晨襲擊了一個名叫英諾肯切夫斯基俄語Иннокентьевский (Хабаровский край)的村落,村裏的游擊隊遁逃,日軍將村裏的沒有抵抗的村民逮捕,女童也被包括在內;隨後將其當作游擊隊支持者,用刺刀和槍械殺害,也有軍官和下士官等用日本刀進行殺害。然後日軍掠奪了村裏的物資和糧食,隨後縱火,而對此暴行,有評論認為,「這種有組織的暴行雖然是對游擊隊的報復行動,但同時也激起了更大的反抗」[11]

1919年初,阿穆爾州的白軍政府只能控制城市,布爾什維克則掌握了農村。白軍要求農村游擊隊員繳械,但在布爾什維克擁有很強影響力的地區,游擊隊員拒絕了政府的要求。當地白軍遂在日軍支持下強行進入伊瓦諾夫卡俄語Ивановка (Ивановский район, Амурская область)村搜索,收繳武器,逮捕並槍殺革命分子[12]。但白軍的鎮壓行動激起了村民更大的反抗,革命派滲透得更加深入,游擊隊甚至擴編到了13個中隊[10]。日軍在知曉該地情勢後組織「討伐部隊」再度展開襲擊,但由田中勝輔少佐率領的步兵第72聯隊第三大隊受到熟悉當地地形的游擊隊伏擊,全軍覆沒[11]

同年3月22日,阿穆爾州中部地方第12師團(師團長大井成元中將)步兵第12旅團為了洗刷「不名譽的敗北」的恥辱,而發起了「過激派大討伐」。但日軍對游擊隊的戰鬥並沒有成功,於是改為「村落燒棄」。符拉迪沃斯托克派遣軍政務部在事後派人走訪了當地人民,其調查報告其中一節如下:

另有報道則指日軍在鎮壓時,從1歲半的嬰兒到96歲的老人,共有257人被刀槍等殺害;36人被關在小屋內燒死[14]。對此慘狀,步兵第12旅團長山田則揚言「若再有里通赤衛軍、反對日本軍者,都要落得和伊瓦諾夫卡同樣的命運」[15]

同年9月間,2000名日軍連同8個哥薩克團包圍了在外貝加爾山脈的布爾什維克游擊隊主力,9月29日至10月19日間博格達特之戰英語Battle of Bogdat爆發,這也是內戰期間當地最大規模的戰鬥。激戰中游擊隊員拼死反擊,最後大部成功突圍。

廟街事件

1918年,布爾什維克紅軍進佔了廟街(俄文稱尼古拉耶夫斯克),並建立了蘇維埃政權。但日軍登陸後,當地的紅軍勢孤力弱,於是主動撤退避讓,廟街遂由高爾察克的白軍政府接管。1919年11月,高爾察克政權幾近崩潰,游擊隊逐步佔據了市區周邊農村地區;駐廟街的日軍和白軍逐漸被包圍起來,而該地有半年時間都處於海港封凍的狀態,無法獲得日軍的海上支援。而也是11月,布爾什維克方面任命了雅科夫·伊萬諾維奇·特里雅皮欽俄語Тряпицын, Яков Иванович負責黑龍江下游的活動。特里雅皮欽的活動卓有成效,用了兩個月即讓部隊壯大到了4000多人,聚集了俄羅斯人、朝鮮人和中國人。

1920年1月23日,一支游擊隊的小股部隊從凍結了的黑龍江對岸向城內發動攻擊,守城日軍拖出城內的舊式俄軍火炮,經過修理後向來襲的游擊隊進行炮擊還擊,游擊隊不久即退去[16]。當月28日,游擊隊的偵察隊員再次出現在城下,發生戰鬥。2月7日,游擊隊奪取了要塞,開始炮擊拒守城內海軍無線電信所的日軍。13日,日本陸軍開始着手從北海道第7師團抽調增援部隊;另一方面,日本海軍派出戰列艦三笠以及破冰船見島試圖打開水路,但尼港外天寒冰堅,無法通行,導致日軍增援不及時。困守城內的日軍23日與游擊隊進行了聯絡,24日停戰,28日開城[17]。游擊隊進城後,開始接收公共設施、銀行、企業、商業,然後逮捕白軍軍官、企業家、資本家、政黨黨員、公務員、知識分子、聖職者等。

中國海軍炮艦利綏號,原德國海軍淺水炮艦祖國號。照片為德國海軍中服役時所攝

雙方很快就起了衝突。根據日方的敘述,同年3月11日下午,入城游擊隊勒令當地日軍繳械,限期為12日中午[18]。日軍認為自己繳械後難保不會得到和白軍等同樣的下場,於是商定發起攻擊。12日凌晨日軍突襲了游擊隊總部,特里雅皮欽負傷逃脫。反應過來的紅軍開始進行反攻,人數居於劣勢的日軍不敵。13日,根據日方記錄記載,中國海軍炮艦利綏號向日軍兵營炮擊,摧毀了兵營建築[19][a]。14日早上,游擊隊包圍了日本領事館,且從亦是西伯利亞干涉行動中華民國北洋政府海軍處借來艦炮進行炮擊[20]。18日,日軍投降。其後游擊隊對城中的日本人進行殺害;整個事件中日本陸軍死者(包括家屬)336人、海軍44人、石田領事及家人4人、其他辨明的日本平民347人,合計731人[21]

日方最初的增援部隊一直滯留在亞歷山德羅夫斯克,無法及時抵達救援。其後日軍一直在調兵遣將,5月13日第一批部隊登陸,6月3日,多股日軍會合後進入尼古拉耶夫斯克。日軍與蘇維埃政權商議後,聯合行動,7月3日逮捕了特里雅皮欽。人民公審裁定「廟街紅軍司令官在任職期間違背蘇維埃的政治方針,濫用職權進行壓迫,損害了在俄羅斯共和國政府內活動的勞動人民對共產主義的信賴」[22];9日,特里雅皮欽及多名親信被槍決[23]

日本政府6月28日決定出兵佔領北庫頁島,7月3日正式發表官報,「今年3月12日至5月底期間,在尼古拉耶夫斯克的日本軍、領事館員在內的日本人共700名,不分男女老少遭到虐殺,但如今無法與蘇維埃政府進行交涉。在將來建立起正當的政府、使得事件可以圓滿解決為止,將佔領薩哈林州內的必要地點。」[24][25]同時日本方面編成薩哈林派遣軍,由兒島中將率領,8月上旬登陸並佔領了亞歷山德羅夫斯克[26]

日軍救援隊進入尼古拉耶夫斯克後,因為有記錄指稱中國軍艦炮擊日軍兵營及陣地,日本對此展開了調查。中國方面否認直接進行了炮擊,只承認了借出火炮:12日晚妮娜·列別捷娃為了攻打日本領事館而找上門來,中國北洋政府艦隊領隊、炮艦江亨號艦長陳世英海軍上校於是撥出炮艦江亨號舷側3英寸火炮1門又炮彈3發、武裝拖船利川號加特林炮1門又炮彈15發,借與游擊隊[20](另有來源指中方共借予游擊隊21發炮彈[27][28])。10月26日,日本駐華公使小幡對中華民國北洋政府提出和解提案:

  1. 中國政府表示道歉;
  2. 中國炮艦艦長對日本軍司令部表示道歉;
  3. 處罰涉事官兵;
  4. 中國政府向遭受中國軍艦的艦炮炮擊而身亡的日本人的遺屬支付慰問金[20]

北洋政府表示上述1、4項難以接受。但是在修改遣辭後,北洋政府全部接受了條件,並支付了3萬元作為慰問金。涉事艦長陳世英受到「革職永不敘用」的處分[b]

日軍的狀態

日軍的普通士兵對於戰爭的意義和目的並不知曉,從日軍離開鐵路往目的地進發開始,就普遍士氣低落、軍紀頹廢。日軍先頭部隊打着「拯救捷克軍團」的旗號沿着烏蘇里鐵路前進,其間部隊甚至發生了宣稱「沒看見俄羅斯人」就折返了回來,只能再度把部隊送上前線的「滑稽一幕」[29]。將官之間也同樣堪憂,有記錄指海參崴某參謀每天都去觀看「裸舞」[30]。1920年,日軍陷入了反游擊戰的泥潭後,海參崴的派遣軍高層整天出入三井、三菱商社,玩桌球、圍棋、將棋之類;少壯軍官則流連於酒樓[31]

針對這種不良風氣,也有人匿名投書予以告發。黑龍會辦的報紙《亞細亞時論》就曾收到過這麼一類的匿名告發信,以《改革還是亡國 有關軍隊改良的絕叫書》發表,曾引起輿論譁然。此文共分8個小節;第3節《幾乎無所不盜》中,提到士兵到村落民家中偷盜鵝、雞、豬、牛等食用,雖然派遣軍司令部對此情況也有了解,在每名士兵配發的《士兵心得》中有戒除不法言行等字句,但完全沒有效果[32]。俄羅斯方面也有日軍士兵不法行為的報道記錄,投訴日軍士兵偷盜柴薪、家禽,又擅闖鐵道職員以及普通人的家室猥褻婦女等惡行[33]。同文還抨擊大井師團長對待俄國人的態度就如對待戰敗國民眾一般惡劣。

治安當局也擔心歸國軍官士兵沾染了「過激派」的習氣,暗地裏監視着軍人的言行;但是其內部編行的偵察資料中,比起所謂「危險思想」,反倒是各種軍人的橫行霸道佔了壓倒性的篇幅。一方面,各級軍官、士官因為身處「戰地」,整天對部下大呼小喝;另一方面,下級軍官、士兵們朋輩結黨橫行,軍官們常稱之為「步兵隊式」。如步兵第72聯隊第二中隊長因為平日對下士及以下一直打壓,因此某天下士以下全員帶刀闖入中隊事務室,把中隊長恐嚇一番;而第一中隊的特務曹長平素態度驕橫,因此和機槍隊中隊長一起領教了一個月的「步兵隊式」,結果受了重傷。[34]

1920年日軍陷入反游擊戰泥潭後,前線士兵無不盼望早日回國,言稱「為了干涉他國黨爭,而浪費人命錢財,簡直混賬透頂」。[35]

當時的東京外國語學校教授、俄語學者八杉貞利1920年7月28日曾經到黑龍江和烏蘇里江進行旅行,他在日記中寫道:「日本的下級軍人為了領取所謂殊勛的恩賞,另一方面也是羨慕那些實際參加討伐戰鬥的人,因此在完全沒有敵人的地方無事生非,殘殺無害的良民之類事情屢有所聞,而中隊長居然說出『我的部下無事可干,實在可憐,總得干點什麼吧』之類的豪言來。」[36]他又在某個車站聽聞:「抓到有百來名過激派俘虜,逐個放掉後,剩下的那些認為是首謀者統統殺掉,然後高呼『到廟街去』云云」[37]。他又記載到:「各車站都由日本兵守衛。……什馬科夫卡[c]車站的一名少尉對來視察的某少佐進行種種說明,我也正好在旁於是得以聽聞一二。謂之眼下列車常有過激派密探,往往第一個下車然後東張西望,這種直接就可以判明(是密探),通常逮捕後即行斬首或者用別的方法殺掉,屍體就扔進機車裏火葬。還沒死掉的也不用管就這麼關進去,在兩站之間的夜間機車來回跑個幾趟,也就燒得差不多了。他就在那裏洋洋得意地放開嗓門說着隨意斬首之類的事情。而他的報告之中,還有人僅僅是因為反抗就遭到了槍殺。看來我在浦鹽聽到的事情完全不假,至於他還有沒有說別的就不得而知了。」[39]

對日本政治的影響

日本在西伯利亞的干涉行動並不單純。在明面上,日本出兵的目的與美國等其他干涉國一致,就是為了保衛在符拉迪沃斯托克的物資、以及拯救捷克斯洛伐克軍團。但是,一方面日本政府由於本身的天皇制度的原因,而對意識形態大相逕庭的共產主義極度憎恨,為了阻止共產主義的擴散而必須出兵;另一方面日本則希望從俄國手中奪取在日俄戰爭中未能獲得的權益;再者,日本也想通過建立緩衝國、甚至是直接吞併的方式,確立日本的優勢,一勞永逸地解決所謂「北方問題」。[4]

布爾什維克紅軍最終奪得內戰的勝利,建立蘇聯。日本在此前對諸多白軍勢力的援助,使得在和蘇聯直接打交道時將自己置於一個非常尷尬的境地。而在國內,對西伯利亞的出兵加深了軍部和政府之間的矛盾,陸軍內部也就此形成了不同的派別[4]。後來陸軍在國會上對政府進行了猛烈的抨擊,指責政府沒有清楚地告知日本的出兵計劃,政客侵吞機要款項,以及支持臭名昭著的「瘋狂男爵」羅曼·馮·恩琴等。[40]

在西伯利亞干涉中,日軍傷亡包括負傷和生病在內約5000人;總耗資約9億日元。歷史學家加藤高明{{來源請求}}指責西伯利亞干涉是「既沒有給國家帶來一點利益,也沒有什麼外交上的收穫,就是一段失政的歷史」[41]

註釋

腳註

  1. ^ 北洋政府一直否認中國艦艇直接參與了作戰。後來的中文出版物亦均未提及此行為。
  2. ^ 日後陳世英南下,改字「季良」為正名,獲授文虎勳章,後任民國第一艦隊司令,歿後追晉海軍上將。[28]
  3. ^ 日語:シマコーフカ,俄語:Шмаковка[38]

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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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 Spencer, Tucker. "World War I: A Student Encyclopedia". Page 969.
  3. ^ 3.0 3.1 3.2 3.3 Gow, pp. 55-61
  4. ^ 4.0 4.1 4.2 4.3 4.4 Humphreys, p.25
  5. ^ Harries, p. 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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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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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憲兵司令部編『西伯利出兵 憲兵史』國書刊行會、昭和51年復刻
  • 原暉之. シベリア出兵―革命と干渉 1917~1922. 築摩書房. 1989. ISBN 978-44808548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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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ロシア住民虐殺で追悼式典 イワノフカ事件90年. 47NEWS. 共同通信社. 2009-07-12 [2012-03-06].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3-06-15). 
  • 香月鍈一『西伯利出兵史要』財団法人偕行社、大正14年( 近代デジタルライブラリー頁面存檔備份,存於互聯網檔案館))
  • 石塚経二『尼港事件秘録 アムールのささやき』千軒社、昭和47年
  • アナトリイ・ヤコフレビッチ・グートマン(A.Ya.Gutman)著 エラ・リューリ・ウィスウェル(Ella.Lury.Wiswell)米訳 齊藤學和訳『ニコラエフスクの破壊 =尼港事件総括報告書=』(原題:Gibel Nikolaevska-na-Amure 米題:THE DESTRCTION OF NIKOLAEVSK-ON-AMUR) ユーラシア貨幣歴史研究所、2001年
  • 八杉貞利. 八杉貞利日記・ろしや路. 図書新聞社. 1967. 
  • 陳抜談、陳鐸記、伊藤秀一和訳「ニコラエフスクの回想』ロシア史研究23 (1975年)pp. 32-36、NAID 110001365637
  • 海軍司令部《近代中國海軍》編輯部 (編). 近代中国海军. 海潮出版社. 19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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