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寧波市鎮海區反對PX項目事件
| 日期 | 2012年10月26日—2012年10月28日 |
|---|---|
| 地點 |  中國浙江省寧波市 |
| 參與者 | 寧波市市民 |
| 結果 | 政府宣布煉化一體化項目前期工作停止推進 |
2012年寧波市鎮海區反對PX項目事件2012年10月發生在中國浙江省寧波市，其起因為鎮海區部分村民因鎮海煉化一體化項目拆遷而集體上訪，後因該項目中包含對二甲苯（英文名縮寫PX）生產裝置[註 1]，在10月25日、26日引起鎮海區大規模封路抗議，並遭到警方使用催淚瓦斯清場[1]。此後的27日和28日，抗議活動蔓延至寧波市中心的天一廣場和寧波市政府，50餘人遭到警方控制[2][3]，最終寧波市政府承諾不再建設PX項目，並停止推進整個煉化一體化項目[4]。
背景
1996年以來，中國大陸環境群體性事件呈現迅速增長的態勢，年均增速達到29%，其中，2011年重大事件比2010年增長120%。在這些事件中，一部分是由於項目未建成而造成公眾的環境擔憂，另一部分由於已投產項目的環境問題長期得不到解決，其餘則是由於事故和媒體曝光等突發原因。另一方面，依靠法律解決的環境問題比例不足1%。松花江污染事故、大連海岸油污染事故等重大環境污染事故至今仍未落實對公眾利益的賠償。2007年以來，廈門PX項目、大連PX項目、什邡鉬銅項目、啟東排污項目等項目造成大規模造成民眾遊行乃至衝擊政府機構[5]。光明網評論員曾在2012年10月指出，公眾在經濟增長決策中的缺位是以環境問題作為導火索造成社會問題的根源之一[6]。環保部原總工程師、中國環境科學學會副理事長楊朝飛也在這一時期指出，應當建立環境問題的公眾參與機制和環境公益訴訟制度[7]。
寧波石化經濟技術開發區及其環境問題
位於寧波市鎮海區境內的寧波石化經濟技術開發區成立於1998年8月，前身為寧波化工區，2010年12月升格為國家級經濟技術開發區。這一開發區內有鎮海煉化、LG甬興（韓國）、阿克蘇諾貝爾（荷蘭）、大安化學（日本）、中金石化、中化化學品等眾多化工企業[8]。化工區的支撐項目為煉油和乙烯。其中，鎮海煉化是中國大陸規模最大的煉油公司，具有年產2000萬噸煉油、100萬噸乙烯、20萬噸聚丙烯、45萬噸對二甲苯（PX）的生產能力[9]。成立以來，寧波石化經濟技術開發區曾經發生多次環境污染事件。2007年9月，寧波LG甬興化工有限公司因螺栓被盜發生400噸左右丙烯腈泄漏事件，造成附近空氣和地下水污染[10][11]。2012年4月底，澥浦鎮一家化工廠偷排有毒氣體，令到果園採蜜的300萬隻蜜蜂一夜全數暴斃[12]。由於開發區地處鎮海區西北，位於冬季偏上風向[13]，其帶來的環境問題也頗受鎮海區居民的關注。2002年5月16日至17日，鎮海居民就曾因因兩家化工廠偷排有害氣體而上街遊行，堵塞交通[14]。2004年起，寧波市鎮海區環境保護局在中國大陸率先引進大氣特殊污染因子環境監測系統並嘗試與居民溝通，被學者稱為「政府與公眾在焦點問題上如何溝通的一個良好案例」[15]。
對二甲苯（PX）及其環境擔憂
對二甲苯（Paraxylene），英文縮寫PX，是重要的化工原料，最主要的用途為製造對苯二甲酸（PTA）以進一步合成聚酯材料。在化學品安全說明書（MSDS）中，PX屬於低毒物質，而國際癌症研究機構（IARC）則將PX規定為第三組，即現有的證據不能證明對人類致癌，但高濃度和長期接觸仍可對人體產生危害。此外，PX生產過程中可能釋放苯和硫化氫等有毒物質，對環境造成危害[16]。
在中國大陸，PX的需求量極大，但處於供給不足的狀態。2010年，中國大陸PX產量810萬噸，消費總量950萬噸，其中進口330萬噸[16]，主要的產能位於華東地區[17]。儘管沒有充分證據證明PX的危害，一些對於PX的謠言，例如PX高度致癌，以及工廠必須距離居民區100公里以上等廣為流傳[18]。在寧波之前，廈門和大連在2007年和2011年分別發生了兩次民眾抵制PX項目的事件，均獲得政府的正面回應[19][20]。
事發項目
本次事件涉及的鎮海煉化一體化項目由為中國石化和浙江省人民政府於2009年確立，在寧波市寧波石化經濟技術開發區鎮海煉化公司原有的生產規模基礎上擴建，總投資558.73億元人民幣，占據面積422公頃，年產1500萬噸煉油、120萬噸乙烯[21]，其中包含PX裝置[22]。有評論認為，由於寧波近年來在中國大陸經濟地位逐漸下滑，如果該項目投產，將給寧波帶來近千億的年產值，並極大地提高寧波的經濟地位[23]。
事件發生過程
2012年10月月初，鎮海區的居民陸陸續續到區政府上訪，區政府未解決問題。10月22日，灣塘等村的200多個村民集體到區政府上訪，區政府不同意集體接見，以分批次不同形式接見村民，並且宣稱該項目環保達標[24]，面對區政府的瀆職行為，部分村民以圍堵城區交通路口進行抗議，後經過區政府勸導離開[25][26][27]。
10月26日，鎮海區公民聚集在公路上遊行示威，公民高舉標語「我們要生存、我們要活命」、「爾俸爾祿、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難欺」，在市府門口許多人高喊：「劉奇下台！保護寧波！」[28]，警察、防暴隊使用催淚瓦斯攻擊公民，公民以石頭、磚塊還擊，場面一度失控，鎮海區公民被當局驅離。[29][30][31]26日晚間，警察用警棍毆打示威者和路人[32]。
10月28日，鎮海區公民遊行示威，遭到警察、特警鎮壓，由於《寧波日報》發文指出公民遊行示威破壞穩定發展大局，當遊行示威群眾經過寧波日報大廈時，豎起中指，高喊「無恥」、「垃圾」等口號。遊行示威的群眾為真相揭露，用身體托起英國ITV記者，而警察和特警看到外國記者則不敢動粗。[33]
在事件發生期間，新浪微博、騰訊微博中「鎮海」一詞遭到屏蔽，涉及到遊行的一部分圖片和文字遭到刪除，寧波市市內無法在新浪微博、騰訊微博傳圖片，圖片只能通過其異地上傳。[32]
另外，寧波市公民指出寧波市長劉奇、公安局長王惠敏、帶有價值不菲的名貴手錶[34]。
10月29日，寧波市官方召開記者會，宣布51人遭到扣留，13人被依法採取刑事強制措施[35][36][37]。同時，寧波市委、市政府召開領導幹部會議，稱公民聚集影響社會穩定，幹部需到基層去維穩。[38]
官方態度
寧波市公安局鎮海分局公告：
一、人民群眾應當以合法的方式表達訴求。
二、對於嚴重危害社會治安秩序的行為，公安機關將實行現場管制，採取必要手段強行驅散，並對拒不服從的人員強行帶離現場或者立即予以拘留。
三、對於聚眾衝擊國家機關、故意毀壞財物、非法攔截機動車，影響交通工具正常行使等違法犯罪行為，公安機關將依據法律予以嚴懲。
上述公告內容請相互轉告，廣大群眾要明辨是非、不要受人蠱惑，不要圍觀、不要聚集、尊重法律、合理表達訴求。[39]
寧波市鎮海區政府網站公告：
從寧波市政府新聞發言人處獲悉，寧波市經與項目投資方研究決定：
（1）堅決不上PX項目；
（2）煉化一體化項目前期工作停止推進，再作科學論證。[4]
當事公司回應
鎮海煉化公司宣傳部副部長黃仲文：
| “ | 目前網上傳煉化擴建項目含有PX，這實際是一種誤解，是把PX妖魔化，因為PX只是煉油過程中的一種衍生產品，一般汽油中都含有PX，危害性並不大，所謂PX可致癌，現並無科學依據。[26] | ” |
社會輿論
社會人士支持
中國大陸藝人陳坤、姚晨[40]及美國《華爾街日報》中文主編袁莉均表態支持。
媒體解讀
中國大陸媒體
《寧波日報》專文《一些違法行為極大危害社會穩定大局》：「全市上下正團結一心，奮力拼搏，克服國際國內多重不利因素對經濟發展的影響，加快產業結構轉型升級步伐。這樣的局面來之不易，理當倍加珍惜。而極少數人的不理性甚至違法行為，將會破壞這種穩定發展大局，最終對我們每個人的切身利益造成損害。」[41]
《環球時報》認為該事件是有些異見領袖為了撈取政治資源反抗中共政府而帶領群眾所作的政治噱頭。[42]
《人民網》專文《溝通在先，「PX」就不會鬧大》指出該事件的實質是「民眾對PX項目的不安和反感，也是對地方政府部門忽視民眾知情權、表達權、參與權的不滿。」[43]
香港媒體
《香港新聞網》專文《寧波事件凸顯民權漸長》：「隨著中國內地民主化進程不斷推進，民眾的維權意識必然會日益增強，政府需要面對這些難題，對官民溝通的渠道做出改革舉措。」[44]
《香港人權民運信息中心》詳細報道了此事，並且報道此事引發浙江省、上海市、江蘇省部分公民的聲援[32]。
境外媒體
《美聯社》詳細報道了此事，5000人參加示威遊行，警察使用催淚瓦斯對付示威人群，3個大學生被逮捕[32]。
《路透社》報道示威遊行人群和警察發生衝突，部分人被逮捕，其餘人被警察驅散[32]。
學者意見
經濟學者韓志國：「具危險性的發展項目之所以激起民意強烈反彈，是因為民眾不滿官員只考慮政績和升遷，危險和隱患卻留在當地和百姓。項目決策時信息不透明，偷雞摸狗式地悄悄上馬；東窗事發後就以維穩名義動用武力，這不是執政為民而是執政為官。」[32]
注釋
參考文獻
- ^ 宁波抗化工项目爆骚乱警催泪弹清场. 亞太外匯網. [2012-10-27].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2-10-30） （中文（中國大陸））.
- ^ 特警血洗寧波. 蘋果日報. [2012年10月29日].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2年10月29日） （中文（香港））.
- ^ 《政府邊允停擴建化工廠邊動武：特警血洗寧波》. 台灣《蘋果日報》. 2012年: A24版. ISSN 1097-2625 （中文（臺灣））.
- ^ 4.0 4.1 宁波市镇海区政府网站：关于炼化一体化项目快讯. 寧波市鎮海區政府網站. [2012年10月28日].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2年10月30日） （中文（中國大陸））.
- ^ 如何预防环境群体性事件高发频发. 紅網. 2012-10-28 [2012-11-04].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2-11-01）.
- ^ 环境群体事件年均递增29%说明什么. 光明網. 2012-10-29 [2012-11-04].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6-03-04）.
- ^ 我国环境群体事件年均递增29% 司法解决不足1%. 財經網. 2012-10-27 [2012-11-04].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9-02-12）.
- ^ 宁波化学工业区 介绍. 寧波市鎮海區人民政府. 2007-09-26 [2010-11-28].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0-03-09）.
- ^ 江波. 正在发展中的宁波化学工业区. 中國石油和化工. 2004: 73–76.
|issue=被忽略 (幫助) - ^ 镇海妥善处置一起化学品泄漏事故. 寧波日報. 2007-10-09 [2012-10-26].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4-02-03）.
- ^ 水污染治理先进技术汇编. 中華人民共和國科學技術部. 2011-08: 167–168 [2012-10-26]. （原始內容存檔於2020-12-12）.
- ^ 300萬隻蜜蜂離奇集體死亡 死因待查. 蘋果日報. 2012-05-06 [2012-05-07].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2-06-30） （中文（繁體））.
- ^ 潘暉. 镇海炼化乙烯工程的区位因子分析. 煉油技術與工程. 2005-01.
- ^ 镇海区2002年大事记. 鎮海區檔案局. 2007-10-10 [2012-10-26].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2-11-11）.
- ^ 孫大海 李陽育 李 軍. 镇海有效尝试政府和公众在焦点问题上如何沟通. 都市快報. 2006-11-22 [2010-11-28].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4-02-22）.
- ^ 16.0 16.1 还原PX真相：本身毒性低于酒精. 網易探索. 2011-08-19 [2012-11-04]. （原始內容存檔於2020-12-12）.
- ^ 中国PX产能现状：中石油中石化为主. 財經網. 2012-10-30 [2012-10-31].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3-12-13）.
- ^ 别利用PX项目选址远近转移公众视线. 荊楚網. 2011-09-16 [2012-10-31].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2-10-30）.
- ^ 厦门PX项目事件始末：化学科学家推动PX迁址. 中國青年報. 2012-10-29 [2012-11-04]. （原始內容存檔於2020-06-04）.
- ^ 大连PX项目 立即停产并搬迁. 海峽都市報. 2012-10-29 [2012-11-04]. （原始內容存檔於2020-06-04）.
- ^ 关于中国石化镇海炼化分公司扩建1500万吨/年炼油和100万吨/年乙烯一体化项目规划选址有关情况说明. 寧波市規劃局. 2009-11-23 [2012-10-31].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5-05-09）.
- ^ 宁波官方回应镇海PX项目 网友仍质疑. 大公中原新聞網. [2012-10-25].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2-10-30） （中文（中國大陸））.
- ^ 易鵬. 宁波PX事件为何“双输”. 搜狐財經. 2012-10-30 [2012-10-31]. （原始內容存檔於2020-07-17）.
- ^ 宁波镇海PX项目引发集体上访 官方称环评达标. 騰訊網. [2012年10月24日]. （原始內容存檔於2020年7月17日） （中文（中國大陸））.
- ^ 宁波群体事件:200村民集体上访 围堵城区路口. 大公中原新聞網. [2012-10-24].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2-10-28） （中文（中國大陸））.
- ^ 26.0 26.1 中石化宁波PX项目被疑污染严重致群体事件 广州项目亦曾遭抵制. 中國經營網. [2012-10-25].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2-10-29） （中文（中國大陸））.
- ^ 寧波鎮海PX項目遭抗議 官方說明網友不買賬. 香港商報. [2012年10月25日].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6年3月10日） （中文（香港））.
- ^ 宁波镇海PX项目引发群体事件 官方回应. 中金在線. [2012年10月26日].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2年10月27日） （中文（中國大陸））.
- ^ 宁波镇海区发生人员拦路堵车现象 推翻一辆警车. 雅虎網. [2012-10-27].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3-01-05） （中文（中國大陸））.
- ^ 宁波部分人围攻派出所致数名警察受伤. 騰訊網. [2012年10月27日]. （原始內容存檔於2020年7月17日） （中文（中國大陸））.
- ^ 宁波公安局镇海分局：少数人聚众冲击国家机关. 搜狐網. [2012年10月27日]. （原始內容存檔於2020年12月12日） （中文（中國大陸））.
- ^ 32.0 32.1 32.2 32.3 32.4 32.5 宁波民众反PX成警民冲突. 沈澤瑋. 新加坡聯合早報網. [2012-10-28].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2年10月28日） （中文（中國大陸））.
- ^ 《寧波日報》斥示威損穩定數百人豎中指轟無恥. 東方日報. [2012年10月29日].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2年11月1日） （中文（香港））.
- ^ 另類抗爭網揭高官戴名錶. 東方日報. [2012年10月29日]. （原始內容存檔於2020年7月17日） （中文（香港））.
- ^ 宁波就聚集事件召开新闻发布会. 鳳凰網. [2012年10月30日]. （原始內容存檔於2020年6月4日） （中文（中國大陸））.
- ^ 宁波称扣留51名聚集人员 13人被刑事强制措施. 騰訊網. [2012年10月30日]. （原始內容存檔於2020年7月17日） （中文（中國大陸））.
- ^ 寧波市政府：鎮海PX事件中51人被扣留 無人死亡. 大公網. [2012-10-29].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6-03-04） （中文（香港））.
- ^ 寧波稱民眾聚集影響穩定 要求干部下基層維穩. 大公網. [2012年10月30日].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6年3月4日） （中文（香港））.
- ^ 宁波公安局镇海分局：少数人聚众冲击国家机关. 騰訊網. [2012年10月27日]. （原始內容存檔於2020年6月4日） （中文（中國大陸））.
- ^ 藝人微博曲線撐抗爭. 東方日報. [2012年10月29日]. （原始內容存檔於2020年7月17日） （中文（香港））.
- ^ 宁波日报：一些违法行为极大危害社会稳定大局. 網易. [2012年10月27日].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4年8月5日） （中文（中國大陸））.
- ^ 环球时报：用改革防止镇海PX等群体事件反复上演. 21CN新聞網. [2012-10-25].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2-10-28） （中文（中國大陸））.
- ^ 沟通在先，“PX”就不会闹大. 人民網. [2012年10月25日]. （原始內容存檔於2020年12月12日） （中文（中國大陸））.
- ^ 寧波事件凸顯民權漸長. 香港中國通訊社. 香港新聞網. [2012年10月29日]. （原始內容存檔於2020年12月12日） （中文（中國大陸））.
外部連結
- 鎮海PX項目引發群體性事件 香港《大公網》專題